文/湖南高速长沙管理处星沙收费站 王爱群

　　那是2002年的冬天，我进入了高速公路。

　　准确地说，应该是高速公路进入了我的生活。

　　转眼间，14年的时光悄悄流过，在记忆的长河中，泛起涟漪，留下痕迹。我不自主的摁下记忆的“倒退键”，在脑海中重播着印象深刻的画面，突然发现自己的人生轨迹都离不开高速公路，都蕴含着“辩证”的趣味。

　　“空白”与“充实”

　　回想2002年的冬天，潭邵高速公路建成通车。邵阳下起了鲜有的大雪，银装素裹的背景，将潭邵高速公路通车庆典映衬得格外喜庆。

　　12月26日，20岁的我，在庆典的鞭炮声和欢呼声中，踩着厚厚的白雪，迈出了参加工作的第一步。这一步填补了人生的一个“空白”。

　　走进岗亭，坐在收费椅上，木质的工作台码放上100张一叠、各种面值的手工票，透过180°环绕大玻璃迎接从前方主线进匝道的汽车。一个全新的环境，让我不由暗暗地向三尺岗亭打了声招呼：高速公路，你好，初次见面，请多关照。

　　在当时，高速公路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新事物，全省许多市区都没有通高速公路，很多人连“上高速拿卡，下高速交费”都没搞明白，有人骑着单车、甚至是赶着羊就往车道里来，督导员上前劝阻，他们还反过来“讲道理”：这么好的路，怎么不让走呢？！

　　是啊，这么好的路，怎么会不想走呢？潭邵高速公路通车后，“名气”越来越大，周围的老百姓特别是老人家都慕名而来，都要看看这新鲜玩意儿。有些农户家里条件好有辆“面包坨”，花个十块钱过路费，到最近的收费站兜一圈。客运公司相继开通了邵阳到长沙、邵阳到湘潭的客运线路，配备的都是豪华大巴，大巴车的显要位置都要标注“全程高速”“高速直达”，好像在“显摆”：我走的是高速公路！高速公路，已经成为快捷、直达、时髦的代名词。

　　车流量越来越大，我每天上班都很充实。“您好”“收您100”“找您25”“好走”，在说完这些文明用语的同时，我已经完成了核对纸质卡上的车型费率、票面盖日戳章、撕票递票、收钱找零、开杆放杆等一连串动作。反反复复，八个小时，下班后，抓紧时间解款、做报表。记得当时还是手工报表，各种面值的票号都要抄一遍，满满两页，一切顺利的话，也要半小时才能完成。

　　谢谢你，高速公路，初次见面，我很充实。

　　“简单”与“快乐”

　　在收费站上班，在外人眼里看来不就是“坐着收钱”，非常简单。但只有身处其中，才能明白当中的没那么简单。

　　四班三运转、每天八小时、上六天休两天、近两千次的文明用语、近四千次的手臂伸缩；每天就是收费亭、宿舍、食堂三点一线；年复一年的出班、进班，没有节日，没有双休日……这些都是我们的常态。

　　就是这些在别人眼中单一、枯燥的工作，每天我都做的不亦乐乎，和同事们在简单中寻找快乐：比谁当天收费收得多，看谁卖出一张平时卖不了通行费票，下班后讲述着上班时看到的加长版的好车……

　　岗亭里的日日夜夜，让同事们的喜怒哀乐在岗亭里交融、升华；岗亭的独立空间，抵挡了外界的“污染”，让许多情感走到如今都纯真如初。

　　快乐很简单——因为，简单就快乐。

　　“喜”与“忧”

　　“时间都去哪了？”去年的一首同名流行曲引发了人们对时间的感慨，许多人都在追寻流逝的时光，在记忆的角落中寻找答案。

　　时间都去哪了？对我而言，并不难寻。因为从我进入收费站那时起，我的时间轴的横轴就是高速公路，许多人生坐标都离不开收费站——

　　在同一个收费班，我认识了后来成为了我丈夫的人；在收费站办公楼的前坪，男朋友扯起横幅向我求婚，站里的每一位同事都是见证；出嫁那天，丈夫从收费站的宿舍找到红鞋子，把我抱上婚车；从怀妞宝到生妞宝，站里的同事们都细心照顾；在站里，妞宝认下了“干妈”，许下了“亲家”，对“做报表”“解款”等名词也不陌生；在收费站，我从事每一个基层岗位。

　　然而，总有些遗憾不可避免地塞进了记忆瓶的缝隙——

　　因为工作性质，未能及时赶回老家见爷爷最后一面；为了不耽误早八点和晚零点的解款，我有时不得不趁着妞宝未醒，偷溜着去解款，有那么几回，解完款后看到妞宝独坐床头，嚎啕大哭；安家长沙后，妞宝在长沙上幼儿园，我在邵阳上班，最怕的就是晚上接到丈夫的电话，因为从电话那头传来的，往往是妞宝找妈妈的哭泣声。

　　其实，像我这样的，在高速公路还有很多。

　　有喜就有忧，才是真人生。在人生的道路上，总有一些“让我欢喜让我忧”坐标点，但庆幸的是，一路走来，喜多忧少，感觉很好。

　　“变”与“不变”

　　2004年底，我从收费岗位调到出纳岗位；2014年底，我从邵阳调到长沙，一家团聚，又回到收费岗位。一来一回，刚好十年。

　　十年后，再回到曾经熟悉的收费岗亭，同样是收费现场，许多东西都已经发生改变——

　　有的物件已经换了。纸质卡、手工票、日戳章、车型章封存进了博物馆，取而代之的一张小小的通行IC卡，车牌、进站口、进站时间等信息尽收卡里。

　　有些环节已经省了。再也不用算费率、算找零、撕票了，把通行卡往感应器上一放，“噼里啪啦”摁几下键盘，通行费票出来了，司机左前方的电子显示牌上金额、找零等信息一目了然。

　　来自各路段收费站的车多了。以前最远的站点就是京珠高速羊楼司站和小塘站，现在全省各地都通高速公路了，东到醴潭金鱼石，西至怀化新晃，南到宜凤堡城站，北至随岳道仁站，车辆来自四面八方，源源不断。

　　车辆通过收费站的时间快了。在手工票时代，平均一台车通过收费车道至少要半分钟；在机电联网收费时代，时间缩减至十五秒左右；在ETC时代，收费不停车，秒过收费站。

　　司机享受到的文明服务更好了。标准化的肢体语言、八颗牙的微笑、亲切的文明用语……司机在享受高速公路畅快的同时，更感受到了我们的用心。

　　有些东西不停在变，有些东西却一直没变。比如说，高速公路给人们出行带来的便捷没有变；人们对高速公路畅通、舒适、安全的期盼没有变；高速公路人“服务人民、奉献社会”的初心没有变；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没有变……

　　不忘初心，方能始终。正是因为有这么多的“不变”，才能催生出那么多的“变”，才能激励着我们眺望远方，砥砺前行。